满心如愿

创作苦旅,踽踽独行;出走是常事,相伴是情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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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叶蓝】异乡旧食客

·高考命题作文……我都不好意思说了,从6月初拖到8月末……哪张卷子的作文题我都忘了emmm

·写完才发现叶蓝占的比重是不是有点小???

·原文里没提小蓝真名,就当他是少数民族就姓蓝好了……

·一贯的OOC注意,有一点微妙的伞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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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叶蓝】异乡旧食客

 

辗转异乡远,秋声旧食客。

 

节一 异乡

 
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叶修不挑食。可不是,他一个沉迷网游无可自拔日常作息昼夜颠倒的宅男,但凡对饮食有点儿追求,都不会沦落到见天儿靠外卖度日的地步。外卖嘛,快餐食品,全国各地都有,间接抹杀了原本硬到咯牙的南北地域差异,叶修由北南下,倒也没有觉出多大不适。

可说到底,他曾经接受过的良好家教又让他对食物保有最低要求,虽然短暂的流浪岁月使其有所消减,却也没减多少;对待饮食,他可以随便搪塞糊弄,也可以养尊处优地享用。

而浓油赤酱的沪氏本帮菜、清淡兼具甜腻的苏杭系,叶修当然可以坦然一试,却不能久长——毕竟北方人,骨子里的棱角受不了江浙烟雨朦胧的熏染,偶尔为之尚可,成年累月就让他为难了。

在遇见他最初的挚友前,叶修总抱着上述念头。那时候年纪轻,一想到什么事动辄就是永远、就是一直,根本不考虑分离或者其他。不过这也不能怪他,那段情谊在后来者的对比下显得过分短暂,可对当时的叶修来说,这就是他人生的全部了,他要想的也只有这些。

怎样为友人的研究抢些材料、如何寻找一个更强大的对手,以及得赚到明天的饭钱、听说对面新开一家小饭店菜色不错,诸如此类。

简单又纯粹。

时间在流逝中总让人觉出不如意。不可抗力作祟,他偏在西湖边久待,一晃就是十二年。这十二年里,风风雨雨,起起伏伏,什么都在变化;人来人往间,只湖边垂柳一切如故,放眼望去,于盛夏里拢一捧青翠,更衬湖上水汽,氤氲近雾。

一眨眼,远走的人已背影模糊。

谁说岁月温柔,明明锋利至此,刀刀入骨。

春末夏初,叶修撑一把伞在西湖边的细雨中慢慢地走,伞沿低垂遮住他大半张脸,留一点火星袅袅地腾些烟气,完全不见表情。他身后,垂柳的枝叶拂过水面,擦出数圈涟漪。

树犹如此,人何以堪。

异乡别处,秋声渐淡。

十年了,他小声嘟囔着。味觉早被训出来了,等离开这里,不知道又要过多久才能适应新的口味。

 

节二 食客

 

国家队成员启程集训之前大抵都在自家队里先经历一场送别,或盛大,或平静,但都饱含自豪与喜悦。喻文州和黄少天候在机场,一个小时之后有一班飞往帝都的航班。他们身边围了蓝雨的队友和俱乐部的人,包括公会的部分骨干,喻文州抬高视线,人群外沿那个年轻人安静地站在一边,没跟旁人说话,视线追着某剑圣,却又有些散乱。

黄少天随着他看过去,然后疑惑地看回来。喻文州温和地笑笑,抬手晃晃登机牌示意准备离开。

“你刚刚在看谁呀?”当着别人面不能多说,上了飞机黄少天可忍不住了,“是蓝河吗?公会里ID蓝桥春雪的那个?话说他今天有点奇怪诶,话居然这么少,我记得荣耀里他可不这样,尤其是第十区里,哇,比大春活泼多了……”

活泼?喻文州瞥了自家剑圣一眼,也是,就梁易春那个不爱打字的性子,这么一比倒的确活泼了。

他打开QQ,赶在空乘提醒之前发了条信息。

“我以为你的手速肯定快过我。”

那边回得很快:“难道不是?”

喻文州已经在关机了。

到达集训地点,一起候了一会儿,推门而进的人不出所料地被一波嘘声迎接了。短会开完,叶领队撇开众人缀在最末,跟上了喻队长的步子。

他扬了扬手机。“这——什么意思?”

“一个陈述句而已。”

“喻文州,喻队长,咱们可是要一起打比赛为国争光的人了,这个节骨眼儿上卡我,不太合适吧?”

“那叶领队觉得是什么意思?”

“估计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“那就是吧。”喻文州低头数着新发的材料,“咱们可是要一起打比赛为国争光的人了,这个节骨眼儿上分心也不合适啊。”

附一点儿夹生的京片儿,喻文州原话怼回。叶修有些悻悻,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,摸出烟盒磕了半天,尽是些细碎的烟丝,里边早空了。

该让王大眼儿给他算一卦来着,今日是不是不宜出行啊。

他琢磨了一会儿,思路绕进一个奇诡的岔口,随即又释然,觉得没什么不可能。

那可是喻文州,心细不下于肖时钦,发现了也不奇怪,况且他又不是那种爱虚张声势的人,既然这么说了,一定是心里有了底。

——发现了又怎么样。对一个人抱有好感也有错么?

叶修在门口站了一会,手指搓了搓,下楼买烟去了。

 

他有一段时间没见蓝河了。

认识蓝河纯属偶然,又或者算是个必然,叶修后来了解过,蓝河去第十区是他自己的选择,也是那种境地下的最优解。从线上的言语交流到线下的忽忽一瞥,客场对阵蓝雨的叶修在无数人中一眼就找到了那个青年,那一刻叶修了悟,确有什么已然生发,而故事的两位主人公似乎仍懵懂未觉。

后来他单独找过蓝河。站在蓝溪阁公会聚餐的酒店外等着,他戴了帽子,到底算是个公众人物了,该遮得遮。蓝河出来的时候身边围了好些人,看得出来,他人缘还挺不错。叶修眯着眼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,毫无维护职业选手尊严的自觉,心里想着,他这么受欢迎啊,真好。

然后把人单截下来说了会话。叶修主动提出了,蓝河受惊一般睁大双眼,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。

这让他怎么回答?逼他认下那些莫名言行和冲动举措的源泉来自某种未知的情感,对于一个在这方面经历尚且空白的年轻人而言未免太过残忍。

叶修没再说什么。他伸出手,替蓝河仔细理了理在刚刚的聚餐中被搡乱的头发和衣领,嘴里叼着的烟有残灰微微抖落。

“叶神……”

蓝河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,讪讪唤一声,倒是不敢躲。

叶修笑了笑,没去纠正这个称谓。他不急,他们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路可以慢慢走,一切都不用太急。

从总决赛结束开始,叶修迎来了一个无休无止的夏休期——至少本来是这样。他飞到羊城找蓝河,开口就说求收留;蓝河开始的时候当然不同意,他觉得很奇怪,这样一尊神会无处可去?后来反应过来,也就默许了某人的存在。

他的确,如某人所言,抱有某种近乡情怯的恐惧与盲目追索的期待。只这情感未明,他暂时也不想挑破。

叶修大晚上落了地,到蓝河家里已近午夜,肚子还兀自咕咕叫着。蓝河指点他先去沙发上歇着,转身去厨房借了残羹捣鼓出一碗盖浇面来。端给叶修时附上勺筷,叶修道声谢,接过就开吃。

蓝河坐在边上看着。有什么在他胸口生发膨胀,饱满得快要横溢。

他想要有个人陪他吃一餐饭、不,是一直陪他吃一餐饭。当初贷下这套房本来就装成了两人世界,饭桌上却从来都是一个人。

还是……有点寂寞的。

但直到叶修解决了那一大碗面四处找纸擦了嘴,蓝河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
 

节三 辗转

 

嘉世对于叶修,永远都不是“过去”那么简单。

起点、心血、梦想、青春、少年时代、黄金时段、神陨之路……应当说,从上述词汇中任意拎出来一个都不能概括这段短暂又漫长的岁月,这是他人生里割不开、抹不去,不能回避也不必回避的关键词;有人说他带着兴欣回联盟是复仇,他也只是笑笑,当阵风吹过。

心里却不是不起涟漪。

没有人可以轻易否定他在嘉世的这数年时间——没有人,他自己也不行。在这段时间里并非只他自己,还有最初的挚友、缱绻结束之前的些微念想、其中无法代替的每一个人。队伍的牌子为流逝的时间蒙上一层浅薄的光辉,但更为珍重的恰恰是时间本身。

流逝过,经历过,因而才有这样独一无二的烙印,旁人代劳不了。

至于收获了什么,便似饮水,冷暖自知。

拉队伍打挑战赛的日子会让他回想起联盟初初建立的时候,一穷二白,盲人夜行。后来的人们说起时无不对他保有十二分的敬崇,不由分说推上神坛,都觉他当有百倍自信,拉扯网吧队回联盟这种事怎么说都是奇迹,蜕变成神迹也不过是从众者一声高喝而已。

却懒记当时的百倍质疑。

他们说一句差,便有千千万万的诡谲压迫追逐于你;他们说一句好,便有千千万万的狂热目光灼烧于你。

叶修总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与不能自己。他想这该是常情,可不能当嘴皮子一碰便抖落的那句“叶神”是真,哪有什么神坛,喧喧众口造出的岌岌危台,上见云端,下瞰泥淖。

他的自信堪堪抵他扛住这支队伍,在他的设想里,兴欣是残锦着花,汲尽他毕生养分,姿容绚烂以极;也是烹油烈火,攫去最后的放纵,烧得恣肆得意。

于是再来一场盛大谢幕,没有安可,就此结束。世事偏不让他如愿,令他自觉是个无赖,表演结束还硬撑着不下台,接到通知时很有些撂挑子跑路的想法。

身处异国他乡,陌生的语言关住了他的耳朵,也给他更多机会想问题。算算这十几年,辗转奔走,去过的地方太多太多,在他的履历表上刻下一笔又一笔,真正愿意为之停留的又有几处。

队里不备赛的时候他问过孙翔,孙翔笑笑,说不就是换个地方打比赛么,区别只是跟你一起打比赛的人而已,就比方说你队友带不动,完全跟不上,那有能跟得上的说你来,为什么不去?

叶修说留恋多少有一点吧。孙翔想了想说是啊,但不能因为贪了安逸就不往前走啊,而且——说到这里他看了叶修一眼——一开始的时候,我什么都不懂,后来懂一点,也就是半瓶水乱晃的程度,现在有人愿意慢慢地教我,很耐心而且很厉害,我就觉得那定下来好了,我又不是真的不知足。

他们谁都没提转会和以前那些旧事,却谁都知道这话里话外说的是什么。叶修感觉以后这种多次转会会渐渐多起来的,孙翔也同意,但孙翔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,也不是讲人情淡漠那种东西……就是不合适,所以不耽搁,就这样。

叶修说有道理,然后要掏烟来点,孙翔站起来转身就走实力拒绝,叶修摸摸鼻子,出门找了个露台解瘾去了。

世邀赛期间蓝河来过一趟,来了就走。叶修把人送到机场,两个人在去机场的路上聊了聊,最后叶修说我回去找你吧,蓝河说要不还是算了,不好勉强的。

他的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闷闷的,叶修看着他藏在细碎刘海下低垂的眼睛,半晌点点头,说好啊。

然后……还真是算了。当然不是故意的,回国之后总局把人一扣,安了个名头,这就算是体制内的人了,从此朝九晚五混吃等死金饭碗端得牢牢的——当然不可能,以叶修偷摸耍滑的能力都没能逃过被奴役驱使的命,上面一个指令,下面忙到麻爪;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时间约一下蓝河,太丢人了,以他叶神之能也有没空升华感情拔高关系的一天,说出去能让职业选手群里那帮人笑一年。

从帝都到杭城,期间几度辗转,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。叶修站在连着办公室的小阳台上抽烟,办公室里的小姑娘集体将他流放了,没解决瘾头不许进来污染空气。他看着远处一座比一座高的楼,心里小算盘啪啪地敲,计算着房价又想着物价,再寻思寻思中午食堂供点啥,东想西想瞎捷豹想,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回了蓝河。

还是……挺想的。

他长舒一口气,然后把烟头按灭了撂进小垃圾桶,手头一堆材料挨个儿等他盖章审批,多闲一秒就是一份待审协议,何必。

 

节四 秋声

 

叶修更愿意把苏沐秋定义为最初的挚友。平白抹去几分微妙且不着边际的、莫须有的单薄暧昧,画面能永远定格在最鲜活闪亮的那一刻,不会变色,大胆又招摇。

除此之外,他想不出还能给苏沐秋打上什么标签,或者说,苏沐秋会喜欢什么样的标签?

他觉得这就很好了。帝都生活十余年无有过命的交情,南下寻着了,这份“最初”很够苏沐秋吹上一吹——当然苏沐秋不会这么想,他也不会让苏沐秋知道。

他在后来遇见过很多人,慢慢地他认识到,也许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像苏沐秋一样好。这个人有多好呢,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准确形容出来了,毕竟过去了那么久,人类的记忆又是很奇怪的一种东西,它如竹筛般滤去了无用的杂质,给大脑腾出更多空间装新的事物,对积累的储存采取优化细化的操作,时隔日久再回头翻看,早不是当初的模样了。

但他永远记得,苏沐秋很好,非常好。就当他用美化滤镜了,无论如何,这个人是不可撼动的。

那些曾经的喧闹午后、被荣耀填满的夜晚、针锋相对的交手,都让他压成了一颗颗宝石塞在心底,没法也不必描述给别人听。他也描述不好,有些最细节的东西——苏沐秋真正兴奋时嘴角弯曲的弧度有多少、口是心非时四处游移的目光、窝在椅子里敲键盘时指尖跳跃的线条……细枝末节,诸如此类,可叫他怎么转述。

那会儿真年轻啊。

散人的骤然变故也不会磨损苏沐秋的自信,反而迸出更光亮的色彩;通宵达旦地刷材料也只不过是装备编辑器其中一步的小目标;弄明白联盟这个概念后一起开心地探讨未来的可能性,坚信战法与神枪手会是最佳搭档——太年轻了,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。少年人总有太多神采飞扬,连打拼生计都显得不值一提了,努力、奋斗,时时被铭刻在心,并以此为常。

南下日久,也不是没有回去过。但墙永远是墙,里面的人不愿意纡尊降贵地翻出来,外面的人没能力打破,互立屏障,隔绝相望。他跟叶秋说你看到了,不是我不想回来,他们不想我回来。

叶秋说你能不能不要找借口,你就是想赖在外面。

叶修耸耸肩。是我无家可归好么,除非我离开战队,不然你以为他们能放我进门?

那你为什么还要打游戏?

叶修就笑眯眯地问他,其实你很羡慕吧?

那边一声嗤笑,却没再说话了。

叶修知道自己是放不下荣耀的。这是他的梦想,是一切开始的起点,从他带起队伍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放不下了。有比赛就有冠军,他想赢,不光是证明,更是无上荣光。

不打出个所以然,枉费他打了这么多年游戏,对不对。

 

对于蓝河,叶修想把他定义为一个特殊的存在,一个出去会想着买点什么带回来给他、逢年过节想在一起过的那种存在。同样的,蓝河不会这么想,叶修也不会让他知道——本来应该是这样,但前车之鉴,叶修忽然开了窍,觉得还是告诉他好了,结果大概就会不一样。

叶修说了,然而蓝河回答不了。他完全理解蓝河的答复,他也愿意等,就怕蓝河等不下去。那天晚上他去找蓝河,吃面的时候一直有一道目光在追着他,他就想,蓝河也许能等下去,关键是要等多久,现实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可抗力百般阻挠,说不准就再也不成了。

从那之后他再没见蓝河,蓝河也不在企鹅上敲他,直到出国打比赛才在异地他乡见上一面。回国又是好一通忙,更没空说点什么,他猜想得不错,有的话不说也许就要来不及了。

他的话已经说到了,只等对方一句好。

能等到,就很好。

一等就入了深冬。手头筹备的专题暂时能歇歇,叶修得了空预备找老友叙旧,车开到微草,进去除了看着王杰希,还见着了自己一直想找的人。

问题来了,帝都只有微草没他吗,他叶修怎么说也是地头蛇,不来拜会是不是不合适啊。王杰希还补刀,说你别看了,人家来找我们公会的那个车前子,跟你有关系吗?叶修只能耸耸肩哦一声,跟王杰希两个出门找地方坐坐喝点东西,心里却总惦记着,不说话的时候就会走神。

王杰希有点看不下去,说要不要我带个话。

叶修懒洋洋地抬抬眼,银匙在咖啡里绕上几圈,说不用了吧,我等着他。

然后他紧了紧衣领,嘟囔着冷。王杰希不能理解他的思路,外面再冷室内暖气供得这么足能冷到哪去,但还是把手边摘下来的围巾拿起来,问他要不要回去的时候戴着。叶修说我就是应景说说天气,能不能好好接话,王杰希就秒懂老铁这是扎心了,难怪,准男友大老远跑来却不是为了你,搁谁谁扎心。

也许他是找朋友熟悉地方,明天就来找你了,这都说不定的,王杰希安慰他。叶修叹了口气,老王你说得有道理,但你知道他干过什么事吗,世邀赛那会儿他来找过我,人就在酒店楼下给我打电话,愣还装在国内,要不是我机智后来发现了他能在壳里缩一辈子。

现在他还这样,叶修戳戳自己心口。我这儿啊,真有点说不出什么滋味儿。

王杰希睁大双眼抬头望望天,低头望望桌子,又望望叶修,觉得自己就不该接话。一个前兴欣人,一个蓝雨人,他做为微草人能干什么?牵线搭桥太红,传信接话太八,不,应该说他接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显得自己很八卦了。他打定主意,以后叶修这方面的事他绝对不掺和,岂止是不掺和,嘴都不要多。

祝你好运,他诚挚地看着自己的老友。

叶修撑着下巴。借您黑卦啊大眼儿。

还是得去敲一敲壳——目前看来,似乎是确有这个必要了。

 

节五 远行

 

他仰起头,星夜寂寂,恍恍无声。

来打个赌吧,他对自己说。

 

这是个普通的夏夜,普通的酒店里叶修躺在普通的床上,窗外是普通的蝉噪与普通的汽车驰过。

却有一些奇异的因素扰动着叶修的休憩,让他没办法就这么安心睡过去。

可能,是在等什么。

——有一段时间没见蓝河了。叶修开始琢磨启程那会喻文州的态度了,他想表达什么?蓝河会拒绝,还是维持原状?话说要不要现在去查个房,王杰希不知道搁哪鬼混,队里好几个半大年轻小伙子,晚上说不定会玩到几点,明天还有磨合训练……可算了吧,他在嘉世那会儿都不管这些,兴欣就更别提了,队里有一个喻文州并一个张新杰,这种事他们肯定会代劳,这会儿也许都查过两遍了……蓝河啊,他真的足够了解这人吗,透过网线的忽忽一瞥,这样够了吗?……明天不太想早起,日程表这么紧不起又不行……

脑子里乱哄哄的,无数的想法涌上又退去,留下些微痕迹。叶修拿起手机看了看,快十二点了,国内现在几点来着,不管怎么样应该是白天吧。

然后,手机响了。

蓝河。

他划开接听。“喂?”

“……”

浅薄的呼吸声漫漫浸过。

“怎么了?”叶修坐起身,盘着腿靠住床头看了看手机,是正在通话界面没错。“蓝河?那个,吃了吗?”

“……还没。”

“哦你那儿晚饭应该没那么早吃哈。有事找我?”

“上次说的事,我想过了。我觉得,不太好……我不是说叶神你不好,我是觉得会影响你——”

“然后呢。”

“——然后?就影响不好啊。会很麻烦吧。”

“但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。所以小蓝你可以不用担心了。”

“可是——”那边顿了一下,“哪有这么简单的?你家里能同意吗?”

“我忘了说了,我还有个弟弟,亲的。”

“……那以后呢,谁给你养老送终?”

“原来你想得这么远……”

“难道不用想吗?!”

“……”叶修突然觉得有点不对,不是说蓝河发火了,而是他似乎听到了两遍蓝河的声音?

国家队所在的楼层比较低,昨天刚下了雨,夜里不太热,他就没关窗户当换气了。叶修不动声色地翻身下床走到窗边,酒店楼底的小院里枝叶摇坠,掩不住一道单薄身影。

“蓝河,你听我说。”他压低声线,“其实我很开心,真的。有疑惑是好事,说明你为我俩的事用心想过,你这就算同意了对不对。”

“这是两码事,你不要混淆概念。”那道身影转了半个圈,手机里一声叹息,“叶神你别逗我了……”

“啊?没有,怎么会。”叶修没怎么仔细听,穿上鞋就往外跑,楼道里遇着回来的王杰希了。

“嘛去?”

叶修捂着手机,“去找我的猫。”

王杰希:“???”

没有留下解释,叶修风一样跑下楼梯——这里的比喻是指跟平时的步速相比——小院里没几个人,时近午夜,大部分已经入睡,天际明月高悬。他将手机贴近面颊,说蓝河,我真高兴啊。

“什么?”

“你那边有下雨吗,天气预报说台风好像要登陆啊。”

“没有吧?有吗……”蓝河有点心虚地转了半个圈,正对上走过来的叶修。心里仿佛被炸开了似的,忽忽有剧烈的情绪上涌,堵得他说不出话来。

“非要我用力敲才能听见响儿,小蓝啊,这不厚道。”

蓝河轻轻眨了眨眼,放下手机。他似乎是赌对了。

他有一段时间没见叶修了。这次飞到国外也不能算是心血来潮,就是想见上一面,他知道这么做可能会被当成明确表达了什么,不过无所谓了,请假满足自己一个愿望又不犯法,只要他乐意就行。

飞机真落地了才觉出不对来,自己不是预备拒绝么?现在什么意思,欲迎还拒?那肯定是不对的,这事不犯法也不能做。

就在这样的摇摆不定里电话倒是拨出去了,蓝河忍不住埋怨自己,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想法跟行动不一致的毛病,原先被叶修支使得还不够么?怎么总这样啊。

便要装作普通问候结束这个略显冒失的来电,然后买好明天的机票,就当没来过。

——结果如上所述。蓝河想,其实他心里闹腾那些个想法都没有用,抵不过叶修一句没事儿啊小蓝,我来弄。

好叫他彻底陷进去。

本来也就只差一点了。

 

再接到电话叶修都有经验了,先上宿舍公寓的阳台往楼下瞅,看人到底是不是又来了不说。

噫,这回王杰希似乎没拿黑卦诓他。

“可以下来一下吗?门卫说没卡不让进。”蓝河的声音听着有些颤,叶修简直可以想象得到南方人如何在帝都的寒风里做瑟瑟发抖状。

“好,我马上到。”他笑了笑,这回应该是不用再敲壳了,约略是壳已经碎了。“今晚再给我做一次上回那个面行不行,还挺好吃的。”

蓝河说行啊,但是上次那个就是剩菜烩面而已还怕你吃不惯……

好吃不就够了,叶修一本正经道。家常的味道嘛。

人要往前走,他总要适应新的味道。漫漫奔走,半生辗转;异乡别处,秋声渐淡。

今年冬天,似乎是个暖冬。

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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节五有参考电影《无法触碰的爱恋》相关桥段

这里 @年华正盛的挽白白. 当时或许不该跟风……

向组织交上我的党费文,以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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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气了,语c群宣、点文、求文可以标tag圈管不去管,正经写了的反而不能标了,真有意思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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